半世琉璃

“侯爷,夫人生铲时血崩,您…您要保孩子还是夫人…” 他沉默许久开口:“保小。

 十年夫妻,实在可笑。

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,他放弃了她。

“侯爷,夫人生铲时血崩,您…您要保孩子还是夫人…”

他沉默许久开口:“保小。”她眼前天旋地转,只剩了那一句,保小,振聋发聩。

巨大的疼痛穿过心口,甚至痛过生子之痛。

“圣女,你怎么这么傻,为了给这么个男人生孩子,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!”

汐禾苦笑一声,眼中酸涩。

中原男子,不孝有三无后为大,她总是不忍心他没有后代的。

苗疆圣女,必须终身纯洁,侍奉巫神。

所以汐禾从小就泡着毒虫毒草炼制的药浴长大,早就不能育子。

嫁给萧浔这十年,她阅尽医书,才终于找到法子让自己怀孕。

只是孩子生下以后,她最多也只能再活一年

了。

可他一年都等不了,就要纳妾。

原来一辈子太长,若是一辈子守着这木头一样的人,实在是腻到乏味。

可如今不过才过了十年,难道他所说的一生一世就是十年吗?

郎心易改,新欢在侧,十年旧爱,终归置若敝履。

“你说过,一生一世一双人,现在是不作数了吗?”

人和人真是数不清的劫数,说爱的是他,说一辈子的是他,如今变心了也是他。

只见新人笑,哪闻旧人哭,不曾想,她现在也是其一。

“阿浔。”

听到这个称呼,萧浔身体一僵,忽然心乱如麻。

汐禾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一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溢出。

萧浔心中大惊,不由上前两步,可想起体内的情蛊,他又收紧了五指,生生顿在原地。

他正纠结,却听她说:“十年夫妻,今日,我们便到这为止了吧。”

萧浔一懵,直接愣在原地。

十年夫妻,到此为止。

无意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,萧浔心里猝然一痛。

 宁远侯府。

  芷兰居里,稳婆,丫鬟忙作一团。

  已经痛了一整天,汐禾到现在连呻吟都变得微弱,可肚里的孩子还没生下来。

  稳婆从房里慌忙跑出来,给站在房间外的男人磕头:“侯爷,夫人生产时血崩,您……您要保孩子还是夫人……”

  一道闪电划过阴沉的天,大雨随着轰鸣的雷声瓢泼而下。

  萧浔负手而立,看着屋檐上连绵不断掉下的雨线,漆黑的眼眸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。

  里面那个女人陪了他十年了……

  淅淅沥沥的雨水溅在萧浔脚边,他沉默许久,终于开口:“保小。”

  两个字,穿过厚厚的门帘,清清楚楚的地落在几乎昏迷的汐禾耳畔。

  她眼前天旋地转,只剩了那一句,保小,振聋发聩。

  巨大的疼痛穿过心口,甚至痛过生子之痛。

  她恨不得刚才她是晕过去的,也许就听不见这样的话!

  丫鬟汐心在一旁瞬间红了眼,终于下定决心。

  趁着稳婆还未回来,她割开手腕,竟从伤口处逼出一只淡金色胖乎乎的虫子!

  接着,她用自己的血将虫融化。

  汐禾见此,大吃一惊,想开口阻止却嘶哑地说不出一句话,只能虚弱地摇头。

  汐心将她扶起来,强行将那碗变得无色的水喂给她:“小姐,快喝下去。”

  喝下那碗水,汐禾惨白的脸上竟急速恢复了一丝血色。

  她死死揪住床单,用尽全身力气!

  耳边迷迷糊糊听见孩子嘹亮的哭声,她缓缓闭上眼,陷入一片黑暗混沌。

  ……

  雨已经停住,屋檐上的雨滴落在青石砖上发出“啪嗒”的声响。

  汐禾悠悠转醒,屋内的烛火摇曳着将房里的影子拉长,无端显得寂寥。

  床边,汐心趴在这里守着她,已经睡着了。

  可是萧浔依旧是不在。

  月色清冷地洒过窗沿,所有的孤寂冰冷在夜里拉长,最后化作汐禾嘴角的苦笑。

  从前,但凡她有一点头疼脑热,萧浔都会陪在她身边,比任何人都着急。

  可是现在,她为他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,也看不到他的人影。

  人是会变的,可他怎么变成了这样?

  汐禾撑着床坐起来,浑身一瞬疼得直冒冷汗。

  轻微的动静一下吵醒了汐心,汐心见她如此,脸上一急,忙扶住她:“小姐,您刚生完孩子,不宜多动。”

  汐禾轻轻握住她的手,掀开她的衣袖。

  见到那已被包扎好的伤口,她心中一痛:“你怎能将本命蛊舍掉喂我?没了它,你会武功全失,身子比常人还要虚弱!”

  汐心却笑得开心,拉下衣袖:“我是圣女的护卫,本就是为了你而生的,当时情况危急,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。”

  看着她纯真的笑,汐禾鼻头一酸。

  其实……她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,这件事,汐心是知道的,可她还要这样傻。

  苗疆圣女,必须终身纯洁,侍奉巫神。

  所以汐禾从小就泡着毒虫毒草炼制的药浴长大,早就不能育子。

  嫁给萧浔这十年,她阅尽医书,才终于找到法子让自己怀孕。

  只是孩子生下以后,她最多也只能再活一年了。

  汐禾敛去眼中凄然,忽然想起来问汐心:“孩子呢?”

  汐心起身,将孩子的摇篮轻轻拉近了些到床边:“正睡着呢,是个小女伢。”

  孩子的小脸鼓着,脸红彤彤的,看着她的一瞬,汐禾心都软了。

  她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,想了想,解开襁褓,给孩子体内种下一条本命蛊。

  这时,屋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
  汐禾忙拉好孩子襁褓,门就被人打开,屋子里窜进一股冷风,让她不由打了个寒战。

  “汐心,你下去休息吧。”她压低了声音,嗓子有些嘶哑。

  汐心犹豫再三,才退出房间。

  汐禾抬眼看着萧浔,灰暗的眼眸里亮起一丝微光,她都要记不清楚萧浔有多久没有来过她这里了。

  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夫妻,却不知何时变得比陌路人还陌生。

  汐禾的脸色平寂如水,规矩地行了个礼:“侯爷。”

  说完这句,她便不再开口。

  静默中,本打算忘得彻底的那句“保小”又不断的在她的脑中回响,汐禾的眼神又幽幽暗了下去,原本涌起的一点点欢欣变得灰冷。

  十年夫妻,实在可笑。

  萧浔俊美无俦的脸上面无表情,他看着汐禾苍白的脸色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
  可她说了一句侯爷后便再也没有下句,他心里便又涌起一阵烦闷。

  她规矩,可着实寡淡无味到了极致,看了十年,着实已经到了厌倦的程度了。

  他负手而立,语气淡淡道:“我要纳妾。”

 

第二章敷衍

  汐禾纤弱的身形愣在了原地,房里像是骤然失去了所有温度,冷得她指尖都在颤抖。

  眼前这个男人曾信誓旦旦的许诺她,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  可如今不过才过了十年,难道他所说的一生一世就是十年吗?

  汐禾紧紧咬着唇,红了眼眶,看着他一字一句坚定开口:“我不准!”

  既然对她许诺了一辈子,那就是一辈子!

  萧浔的眉头紧皱,本来他还自知有些对不住汐禾,毕竟这十年,她为他做了太多。

  但一辈子太长,若是一辈子守着这木头一样的人,实在是腻到乏味。

  他看了一眼汐禾,面色发沉,最终什么也没有说,转身走了出去。

  汐禾看着他的背影,眼眶止不住的红了。

  翌日。

  天空阴沉沉的,窗柩上打了一层银霜,清寒苍冷。

  汐禾有些乏,越躺着便越是绵软无力。

  “汐心,扶我出去走走。”

  可汐心却眼神闪躲,说话也吞吞吐吐的:“那个……小姐,你的身体还没好,还是好好休息吧。”

  汐禾心里暗暗沉了下去,像是意识到了什么。

  不顾汐心的阻拦,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出芷兰居。

  那一瞬,汐禾脑子有一刹那的空白。

  只见外面红绸高挂,喜字盈门,整个侯府,除了她身后的芷兰居,到处都一片喜气洋洋。

  原来,萧浔说要纳妾,只是在通知她,根本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。

  无论她答不答应,他都是要纳的!

  是承诺终归太轻,不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如此轻易背弃吧?

  汐禾灼痛了眼,伸手将那大红喜字扯下来,疯了般撕了个粉碎。

  她的心凄惶而苍凉,便如同这碎了一地的红纸,在这寒风天中破碎纷飞。

  汐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前厅的,只是踏进去的第一眼,她便看见萧浔揽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。

  那样温柔如水的神情,她似乎已经许久不见了。

  这一幕,如箭矢穿心,锈在了心里。

  萧浔转头看见她,脸上温柔神色一瞬冷了下来。

  但还是对怀中的方瑶道:“瑶瑶,去见过夫人。”

  方瑶的眼眸闪了闪,听话地在汐禾跟前行了一礼,声音娇柔:“姐姐见谅,我昨日进门时,夫君说姐姐身子不好,让我过两日再给姐姐请安。”

  昨日……进门……

  看来,萧浔是真的很迫不及待,连通知都这般敷衍。

  汐禾一瞬如坠冰窖,心上一阵难言的钝痛。

  郎心易改,新欢在侧,十年旧爱,终归置若敝履。

  她没有理方瑶,一步步走到萧浔面前,大堂的红烛衬着她本就苍白的脸一丝血色也无。

  汐禾定定看着他:“你说过,一生一世一双人,现在是不作数了吗?”

  没有大吵大闹,没有歇斯底里,平静的让人讶异。

  看上去,她很正常,像这京城里所有高门大户的夫人一样,端庄内敛。

  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的心在淌血,在嘶吼着大闹,心中掀起一场海啸,静默而又汹涌。

  十年前的她遇到这样的事情,大概会不顾体统的去闹。

  可嫁给萧浔这十年里,为了他,她学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侯爷夫人,学着收敛自己热烈的性格。

  她丢掉了原本的自己,只为了他一句承诺。

  萧浔眉头一皱,神情不悦带着一丝不耐:“我只是纳了个妾,有什么好闹的?”

  这时,方瑶端了一杯茶递上前:“姐姐,我知道你气夫君纳了我,可你也要为夫君想想,夫君是侯爷,娶了姐姐你便未往府中抬过新人,外面都传夫君惧内,你也不能太自私呀!”

  闹?

  自私?

  汐禾笑了,突然一把挥开方瑶手中的茶。

  “啪!”一声。

  杯子碎在萧浔脚边!

 

第三章突变

  汐禾以前从未闹过,既然现在萧浔说她闹,那她便让他看看她真的闹起来的模样!

  反正她也没有多久好活了,这最后一年时光,她不愿将他让给任何人……

  萧浔眼中腾地窜起一股怒意,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!

  他将方瑶搂进怀里,眼神冷冷地看向汐禾,声音冰冷:“夫人身体不好,就在院子里好好休养吧,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出来了。”

  汐禾浑身一震,不可置信地看向他,他这是要软禁她吗?为了另一个女人!

  “萧浔,你当真要对我如此狠心?”她的指甲不自觉陷入皮肉,忍不住大声问他。

  可萧浔没有回答,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留下,搂着方瑶就离开了前厅。

  屋外的风忽然呼啸而过,呜呜的像是有人低泣的声音。

  汐禾蹲下身紧紧揽住自己的身子,想要汲取到一丝暖意。

  可今年的冬日来得未免太早。

  她竟冷得浑身颤抖,心都仿佛要凝结成冰。

  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。

  天气已经越发寒冷,芷兰居里的几棵树,树叶枯黄凋零,满目苍凉。

  “咳咳——”房间里传来汐禾时不时的咳嗽声。

  汐心替她掩好披风,一脸担忧地看着她。

  摇篮里的女儿像小猫一样抓着她一根手指不放,小小声地哭。

  汐禾轻轻拍着哄她,却怎么也哄不好,心都要被哭碎了。

  已经一个月了,她被看管在这院子里,一步也出不去。

  而萧浔也未曾来看过她与女儿一眼。

  即便这十年的夫妻之情冷了,难道连她为他生下的孩子,他也全然不当回事了吗?

  一旁的汐心也是看着着急:“小姐,今日厨房送来的饭都冷了,玉儿小姐的奶娘也找不到人,只怕她是饿了。”

  汐禾摇着摇篮的手顿了顿,生孩子已经熬干了她的命,她是没有奶水的。

  “你去厨房要一碗米糊。”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宽慰道,“别担心,此事我会跟侯爷说的。”

  明日便是玉儿的满月宴了,她便能见到萧浔了。

  这一月来,她想了很多。

  她快死了,护不了着玉儿长大了,她得在死前安排好一切。

  夜色降临,玉儿吃过汐心好不容易拿来的米糊,便满足的被哄睡了。

  汐禾吹了灯,刚刚躺上床,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奇怪的香味。

  她不一会儿便好似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,不省人事。

  “吱——”门被轻轻推开,发出极小的声音。

  紧接着,一个矮小猥琐的身影走了进来。

  他目标明确的走向汐禾的床边,解开自己的外衣,又把手伸向闭着眼睛的汐禾。

  这时,汐禾陡然睁开眼,眼睛分明清醒得很。

  她从小泡在毒虫毒草堆里,怎会被小小迷药迷晕。

  男人心中一惊,还没反应过来,汐禾手中金簪便抵在了他的脖颈处。

  那男人被吓得不轻,连声哀求:“夫人饶命啊!”

  汐禾眉心紧皱,侯府戒备森严,她这儿更是被围得死死的,她想出院子都不行,这人是怎么偷偷跑进她房间的?

  金簪锋利的簪头刺破男人的喉咙,汐禾冷声问道:“谁派你来的?!”

  男人脸色一变,正想说什么,门口却忽然传来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。

  “嘭——”一声响,她的房门被人猛地踹开。

  汐禾一惊,抬眼便看见萧浔怒气冲冲闯进门来!

 

第四章她的劫数

  他身后还跟着的方瑶和一群下人。

  萧浔面若寒霜,怒火已经烧红了他的眼。

  他大步走上前,一把掐着那男人的脖子就拎了起来,眼睛猩红:“汐禾,我纳妾你就敢偷人?”

  他竟连问都没问就给她定了罪?

  汐禾不敢置信的看着他,十年枕边人,在他心里,她原来就是这种人?

  汐禾的心一下冰冷,随即冷冷反问:“这院子被你围得严严实实,他怎么进来的,不是该我问你吗?”

  汐禾的话毫不客气,萧浔心中戾气又是一涨,他掐着那男人的脖子贯在地上,狠狠一脚踹了过去:“说!你怎么进来的?”

  男人口吐鲜血,看着他身后方瑶狠毒的眼,心中一颤。

  于是便闭着眼趴在地上磕头:“侯爷饶命,这几年您总不来夫人这里,夫人寂寞,便……便逼小人前来,那后院侧门小人翻惯了,便……求侯爷饶命啊!”

  汐禾浑身一震,这人答得如此滴水不漏,想来今日不能善了了。

  “我不认识他。”她直直看向萧浔,只问他:“你信我吗?”

  萧浔看着汐禾清澈的眼,一言未发。

  突然,他眼神狠厉,却是拔剑向那男人心口刺去。

  只要想到别的男人可能染指过她,他就气得发疯,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!

  血流一地,血腥味刺鼻而来。

  这一剑便是最好的回答了。

  汐禾自嘲一笑。

  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厄住,疼得喘不过气。

  他不信她。

  十年,原来是一分余地都不愿给她留,便是再逼问几句也不愿意,就这样给她定了罪。

  空气一时凝滞,血腥味刺激得睡在摇篮中的孩子突然醒来,哇哇大哭。

  方瑶眼波一闪,她盈盈走上前,轻轻摇着摇篮笑道:“姐姐,玉儿长得可真好看,就是不像你,也不像侯爷呢……”

  汐禾脸色一变,骇然看向方瑶,冷冷厉喝:“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!”

  方瑶忙靠在萧浔怀中,一脸委屈:“侯爷,妾身只是关心姐姐,姐姐这副模样,倒像是心虚……”

  萧浔搂住方瑶,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哭的孩子,又看了一眼汐禾,眼中闪过一抹暗光。

  汐禾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。

  最终,萧浔一言为发,他沉着脸带着方瑶往外走。

  汐禾心中不安,她追上去,想告诉萧浔她活不长了……

  可她才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,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浔搂着方瑶走远。

  人和人真是数不清的劫数,说爱的是他,说一辈子的是他,如今变心不信她的还是他。

  这一夜,汐禾彻夜未眠。

  一大早,汐心端着热水来服侍她洗漱,发现她捂着帕子咳嗽不止。

  汐心急忙上前,却看见那绣帕上都是血。

  汐心抓着她的手,终于忍不住掉哭着说:“圣女,你怎么这么傻,为了给这么个男人生孩子,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!”

  汐禾苦笑一声,眼中酸涩。

  中原男子,不孝有三无后为大,她总是不忍心他没有后代的。

  将染血的绣帕收拾好,汐禾刚准备带着孩子去找萧浔,门却先一步被推开了。

  萧浔站在门口,逆着光的身影让汐禾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  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,轻轻说:“孩子的满月宴过后,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
  萧浔淡淡一眼扫过她,眼中是透不进光的阴鹜。

  他语气冷冽:“有什么话就现在说,已经没有什么满月宴了。”

  汐禾身形一怔,心头窜起一股寒意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  萧浔眼神冰冷地看着摇篮中睡得噘着嘴的孩子:“满月宴我已经取消了。”

  他话音刚落,便看见方瑶带着一个大夫走进来,笑意深沉:“姐姐,总要确定孩子是侯爷的种才好举办宴会啊。”

  萧浔漠然地看了一眼那大夫:“准备滴血验亲。”

 

第五章决绝

  滴血验亲!

  汐禾怔在原地,不敢置信的看着说出这四个字的萧浔。

  他居然怀疑她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?

  好似千万根针扎向她的心肺,扎得她痛不欲生。

  原来,一颗心被践踏是这样的感受。

  汐禾双目通红,挡在摇篮前,看向萧浔:“萧浔,你竟要滴血验亲,是在羞辱我,还是在羞辱你自己!”

  萧浔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,一把拉开她,冷冷令道:“验!”

  汐禾眼中忽然泛起一层水雾,一瞬间,她像是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。

  这十年,她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?

  十年前的宁远候府落魄冷清,萧浔为了振兴侯府上了南疆战场。

  是她救了他,然后嫁给他,帮他平定南疆,使他一战成名。

  他在外征战,粮草不济之时又是她救了丞相之母,得丞相鼎力相助,拨粮相助。

  他被政敌陷害之时,还是她多方奔走,才将他救出来。

  这么多年,桩桩件件,数不胜数。

  就算是没了情意,他们总该还剩下一点恩情才是,可他竟做得如此决然。

  眼看着孩子被戳破指尖,哇哇大哭,汐禾惨然一笑,心中只剩了绵绵密密的痛意与失望。

  萧浔这才放开她,走到大夫身边,刺破他自己的指尖,放了一滴血在碗中。

  片刻后,那两滴血在碗中,却并未相融!

  屋内窜进一股寒风,吹起汐禾空荡荡的衣摆,也冻结了她的心。

  萧浔盯着碗里两滴血,脸色铁青地转头看向她:“你让我信你?”

  突然,他抬手钳住她的下颚:“说!这个孽种是谁的,奸夫是谁?!”

  疼痛激起汐禾眼中的雾气,但对于一个已经对她没有信任的人,不管怎么解释,都是枉然。

  她眼里一片沉沉的无望:“我说了,玉儿是你的孩子。”

  萧浔的表情一瞬变得恐怖至极,他心中堵着一口气,闷痛纠缠得让他想毁掉一切。

  “哐——”一声。

  那载着血的碗被萧浔狠狠摔在地上。

  碎片划破汐禾的裙摆,在她腿上留下一道细碎的血痕。

  “来人,将夫人的东西都搬去冷梅院,本候从此再也不想见到她!”

  萧浔的眼神如凛冬结下的冰,没有了最后一丝温度。

  他毫不留情甩袖离开,剩汐禾僵硬地站在原地。

  摇篮里,玉儿还在哇哇大哭。

  汐禾抱起孩子轻哄着,手都在抖,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。

  “玉儿不哭不哭,阿娘在,不怕。”

  究竟是错爱了,还是错付了?

  汐禾眼中再无一丝光亮,她头一次问自己,这一切,真的值吗?

 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,汐禾回头,却看见去而复返的方瑶出现在后面。

  方瑶退掉原本柔弱的表象,一脸得意的冷笑着:“姐姐,前些天你不是还很嚣张吗?不喝我敬的茶,现在想喝可都喝不到了!”

  汐禾看着方瑶年轻漂亮的脸蛋,喉咙堵得慌。

  只见新人笑,哪闻旧人哭,不曾想,她现在也是其一。

  汐禾没有理会她的挑衅,和方瑶又有什么好说的呢,没有她,也会是其他女人……

  方瑶看着汐禾毫不搭理她的样子,只得转身离开。

  她走出这象征侯府夫人的芷兰居,眼神怨毒无比,阴森道:“汐禾,你和你怀里那个小孽种既活着挡了我的路,就给我都去死!”

 

第六章十年不敌一朝

  汐禾的东西都被搬来了冷梅院。

  这是侯府最僻冷的院子,寒风萧瑟,满目荒凉,一地枯叶零落。

  院子里连个干净的可以稍微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

  汐禾带着孩子,身边也只剩下了一个汐心。

  汐心心疼地看着她:“小姐,他怎么能这么对你!”

  汐禾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,只是抱紧了手中的孩子:“这是他的孩子,父女连心……他不会绝情到底的……”

  可话说了一半,她却又迟疑了,眼中一片灰暗,忽然沉沉改口道:“如果我死了,他对孩子真的不好,你便将她带回族中。”

  汐心闷闷应下,开始收拾院子。

  汐禾放下孩子,也上前帮着收拾,却被汐心拦下。

  “小姐,您身子不好,还是好好休息吧,这些交给我就好。”

  汐禾拿起一旁的扫帚,淡淡摇头:“我还没有到那个地步,多动动,说不定能活得更久一些。”

  她扫了几下,听见身后的汐心吸了吸鼻子。

  回过头,她看见汐心在哭。

  汐禾放下扫帚轻声安慰:“傻丫头,哭什么,我这不还好好的吗?”

  汐心哭着拉住她的手:“圣女,我们回苗疆吧,族长是您亲阿哥,他肯定还在等你回去呢!”

  汐禾身形一僵,半晌露出一个苦笑。

  十年了,每当她自己一人,她就会想念南疆,想念家人。

  可当初,她为了萧浔说走就走,丢下所有族人于不顾。

  阿哥放下狠话,说永远也不会原谅她。

  如今,她哪还有脸再回去。

  汐禾摇了摇头转身又拿起了扫帚,背影压抑得无比沉重:“以后,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。”

  见她如此,汐心也只能擦了擦眼泪,不再提此事。

  时间一晃半月,冷梅院的日子虽说清苦,但日子还算安静。

  汐禾支起窗子,见外头乌云沉沉,似乎随时就有暴雨落下,心里有些担心汐心。

  已经过了饭点好久了,汐心平日这时早就回来了。

  玉儿又饿得直哭,她实在没有办法,只得割开自己的手,用血喂了孩子。

  待孩子睡下,汐心还是没有回来。

  汐禾心中惴惴不安,总感觉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。

  见天色都黑了,她忙出门去找,可刚走到院子门口,便看见方瑶带着一堆人,拖着浑身是血的汐心走了过来。

 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那蜿蜒一地的鲜血,触目惊心。

  汐禾一顿,如被雷击一般,心好像被狠狠剜了一道,疼得她一瞬呼吸不过来。

  她眼里染指血红,冲上前去要夺回汐心:“方瑶,你对汐心做了什么?!”

  几个下人上前驾住她,方瑶发出得意的笑声:“姐姐,你这丫鬟上行下效,跟外面的小厮私通,侯爷要我掌管侯府内务,我自然是要秉公处理了。”

  汐禾挣脱不开,狠狠瞪着方瑶:“汐心根本不可能私通!”

  方瑶笑得更是甜美,示意下人放开汐禾。

  凑到她耳边,压低了声音道:“我知道啊,但是那又怎样?我还知道姐姐生的孩子是侯爷的孩子,但是侯爷信我,不信你啊。”

  “你!”汐禾怒火中烧,伸手一巴掌便落到了方瑶脸上。

  可方瑶不仅没有躲,反而就着这一巴掌柔弱地倒在了地上。

  正这时,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。

  汐禾转头,就见萧浔冲上来,温柔的抱起方瑶,看着她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:“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恶心又恶毒的模样!”

  恶心?恶毒?

  汐禾一瞬竟不知想哭还是想笑。

  原来,十年冷暖寒暑,敌不过一朝拨云撩雨。

  她红了眼眶,满目凄凉,却执拗地不许让眼泪掉下来:“我变了?萧浔,变的是你!”

  明明以为,自己已经死了心,他却能一次次将她伤得更深。

  方瑶缩在萧浔怀中,小声哭着:“侯爷,是我不对,我不该处罚姐姐的丫鬟的,可是……那丫鬟与人私通,侯爷将府中事务交由我打理,我不想让侯爷失望。”

  私通这两个字,像把刀一样,狠狠戳在萧浔心头。

  他脸色一凛,声音比冰还冷:“将这丫鬟就地处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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